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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魔神Zero/腐向】Cube（四）

⚠腐向⚠直男慎入⚠

*兜甲儿x剑铁也

*POV预警 

      拜祖父兜十藏和父亲兜剑造这两个大科学家所赐，我天生脑子比较好使，作业和考试一点都难不倒我，但时间久了就会有些无聊，想要干一点大事。距离我上一次在操场上跑机车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某天清晨睁开眼掐指一算，是时候了。

      我偷偷摸摸从车库里把改装好的走地鲨推出来。

      天还没亮，士郎睡得酣声震天，老爸也两周没回家了，只要不开大灯晃醒邻居就不会有人告状。我打算先去郊区溜一圈再去接上沙也加。最近似乎很少花时间讨好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在莫名其妙地被什么东西占据，逐渐地，我开始遗忘从前习惯去做的事，还有一些曾经存在的人突如其来地消失了，午夜梦回，却再也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但也有人是多出来的，比如刚出大门就遇上的这位。剑铁也看上去比我到的还早，一脚蹬住我的车前轮，打了个能望到喉咙底的呵欠，然后咂咂嘴：“睡得好吗？”

      “好极了。你呢？”

      他撑着膝盖，一手支起下巴：“还不错啦，就是有些家伙天还没亮就吵得要死，被迫起了大早咯。”

      “你话里有话啊。”我也支起下巴看着他，“这么说你是怪我把你吵醒咯？那你想怎么样？”

      还用问？他给了我一个装什么傻的眼神，但我才不要给他面子：想我带上你就大声说出来啊。

      哼。他离开了车前，径直走过我的左手边。正当我以为他直接回去了，打算看一眼后视镜时，感到车身猛地向下一沉。镜子里他从我肩上探头，背后是飘渺的晨星，仿佛离得很远，但他的呼吸像一大团燃烧的绒毛滚过耳侧，当即就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拜托你了，英雄。”他低语，“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靠！我怒骂：你离远一点，老子对狗毛过敏。他嗤笑一声撤开，但那句话里怪异的部分却像过敏反应一样留在了我体内。懒得多想，我直接转动把手杀出巷子口，听到他发出一声欢呼。其实这样还比较可爱。那种执着于无人知晓的命运的姿态根本不适合像他这样的人。

      也许我把这句话说出口了，他“嗯”了一声，在逆行的狂风中问我：“你都知道啦？”

      我没回答他，又把速度加快了些。

      日出时我们越过旧铁轨，到了海边。海风鼓动我的校服外套，我干脆把它脱下来，挽成一个结挂在肩头。金红色光晕描绘巨大恒星的边际，缓缓浸透黑夜，最后脱离了霞光的透镜，如同一盏玻璃罐里的火，熊熊燃烧却没有温度，以致裸露的皮肤也起了冷雾。

      我把大鲨鱼停在涨潮的极点，让海水洗濯沾满泥土的车轮胎。剑铁也倚在车座旁，眼神越过我头顶望向朝阳，似乎什么也没想。

      喂！我大声喊他。你刚才叫我英雄。为什么？

      他似乎没准备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看着他的表情我打消了刚才突如其来的幻想：也许我是一个游戏里的主角，而他就是系统安排给我的引路人，我注定要过关斩将成为世界之王。但他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NPC，连自己的台本都记不住，一边拽着我不放，一边又说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理由。我瞬间觉得兴味索然。

      算了。没意思。我说。回去了。你也回你该去的地方，别再跟着我。

      剑铁也愣了一下。我从他手下推走机车，懒得再瞄他一眼。他猛地拽住大鲨鱼的尾巴，力道之大差点把我连人带车全扽进沙子里。

      “你这就放弃了吗？！”他恶狠狠地咆哮，“我们离成功已经这么近了——兜！这个世界也会迎来终结，就像之前的每一个世界一样！等他（它）找到你，这里就会被封进黑匣子，再也没有结果！你不是说要拯救每个人的未来吗？不然的话，我是为什么要拼死抵达这里啊！”

      我怒火中烧，干脆撒手把车扔到一边，直接冲他脸上来了一记：“少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这个白痴！不把话说清楚就自顾自给人下定义，你当我是什么啊？你实现目标的工具吗？滚吧你。”他被我打得偏过头，颧骨红了一片，在朝日的金光里像一道血痕。

      “……我的确这样想过。”过了半晌，他冷笑道，咧开嘴，“别那么矫情。一条命也好，两条命也罢……对我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儿。死就死了。再活过来就好。只要能继续战斗下去，死亡不过是换一个身体。”我倒吸一口气，几乎想转身就走，靠跑的也行，只要能远离这个家伙——他看穿了我的恐惧，冷笑变成嘲笑。

      “怎么？你觉得我是个疯子吗？我倒不否认，兜。但是你又好到哪里去？”他仰头大笑，颧骨上的红色游到嘴角，游到脖子和锁骨，如同一把利刃割开皮肤、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实的血肉，“回想起来，这是我们第几百次见面了吧。每一次都要重新介绍自己，感觉真的是种折磨，是不是？但你非得遗忘不可。你必须再一次认识自己，然后选择同样的人生。面对明知无法改变却还要重来的一切……如果是我，只会觉得可笑。然而，从一开始就设置了这个计划、描绘了这样的人生的你，在我看来，才是个真正的疯子。不仅毁灭了自己的幸福，还要拖我下水。简直就是宇宙无敌超级大混球。”

      我瞪着他。那片红色游得更深，向更暗处，向褶皱处，向肌肉处，向骨骼处延伸。我仿佛能直视他沸腾的血液、蓬勃跳跃的心脏，看到碾碎他的金属结构，看到穿刺他的断裂的操纵杆，看到烧却面容的强光和融化驾驶舱的火焰。我看到他的死亡和我的新生。

      我看到了魔神。

      那是两台魔神相互争斗，拽住彼此的天线，扭断双方的脊柱，剑与剑相残，拳和拳对撞。它们的战斗掀起大地的飓风，唤来苍穹的闪电。一个驾驶员憎恶另一个驾驶员。

      你真是个烦人的家伙，剑铁也。

      他终于不笑了，低头看向我。红色游进我的眼睛。那是他等待的结局吗？我不知道。一秒、两秒、三秒，我没有停下。他踉跄着后退，直到被我推倒在砂石里。石砾涌进我的手指间，救了他一命。我松开手。他隔了一会儿才开始喘息，尖锐的吸气声像一台大限将至的机车引擎。旧铁轨传来遥远的地动。剑铁也微微眯起眼，向火车到来的方向侧头。

      这会是我死得最窝囊的一次。他咕哝道，耸起肩。哦对了，替我跟所长说一声，虽然害他白忙活了，但不管在哪个世界，他都是我的好战友喔。

      你真的不想活下去吗？我问道。他转回来面对我，一脸疑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他（它）已经在你身体里了，兜。这个故事离封存也不过咫尺之遥。

      可那个东西还没有完全占据我，不是吗？我撑在他的脸侧，挡住他试图游移的视线。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呢，铁也先生？假使他（它）找到这里，又为何不直接现身，而是以我为媒介？你明明知道是为什么。

      我确实知道。不过对你来说，这就是真实的世界。那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要以死离开这里，然后让我永远做这个梦，再也不醒来吗？你才是宇宙无敌超级大混球吧。

      他停顿了一下，妥协了：那你想怎么样啊？

      反正最后你还是会离开。我说。你就再待一段时间，陪我把梦做完吧。到那时我会找老爸还有士郎一起敲锣打鼓欢送你的。

      他躲不过我的注视，干脆用手臂遮住眼睛，陷入长久的沉默。火车声越来越近了。我也趴下来，躺在他身边。

      “你干什么？”他闷闷地问。

      “死掉的话梦就会醒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这笨蛋！”他给了我一个暴栗，我暗暗发誓如果活着回去一定要拿锤子钉板让他也感受一下脑袋被打掉的滋味。

      “谢谢你。”

      “啊？为什么啊？”

      “至少你是为我而来的。”

      “……少自作多情啊。我只是希望世界能恢复原状罢了。”

      “原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只知道你告诉我的那些。但应该跟现在这个差不了太多吧。我已经很努力了。”

      “是啦。毕竟你是专家嘛。”

      他没回话。我又说：对不起。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摸摸脖子上的爪印，估摸着想对我啐一口但是忍住了。

      算啦！他状似大度地扬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你道歉还没管多久。

      你别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我翻了个白眼，也跟着坐起来。他很好心地拽了我一把，掌心冰冷。我帮他把手揣进口袋。

      走吧，上学要迟到了。还得先去接沙也加呢。

      剑铁也在我旁边大声叹了口气。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不过我忘记带作业了。

      ……你就没打算做吧。

 

      汽笛鸣响，火车到站了。

 

TBC